盛世无忧

盛世无忧 五十九

无忧站在一处高崖边。放眼望去,黄土遍地。

旁边是一条极宽的壑谷,这便是方应看选中的设伏之地。

方应看最终只带了一百府兵,另在碧血营中择了一百骑兵、两千步卒前去迎战。另四百府兵,三千碧血营人马伏击。他说,若只靠他私人府兵赢了这一场,他日离开,这碧血营依旧形同虚设,必要激起守军血性,才能稳固国门。

无忧对此颇为惴惴,可她不懂带兵,一句都不敢说,生怕说出来误了事。只说她必寻个地儿看着他大获全胜。

无忧寻的便是此处。方应看说离战场太近,恐有闪失。无忧道:“只需你胜,我必安稳。”又笑问,“方小侯爷,这场仗可有胜算?”

“有你二百大坑助威,自是必胜!”方应看也笑。


可是现在,无忧心中难免忐忑。正如方应看所说,战场上刀剑无眼,她怕……晃晃头,把这种念头扔出去,这样的事情,想一想都不可以。

渐渐的,大地隐有震颤,很快,震颤感愈重,有喧嚣声传来。不过几息的功夫,就见几个小黑点向这边跑来,他们身后,更多……

这是佯作溃败的步卒,尽是挑选出来有几分胆色的兵丁。这群人一部分向两侧散去,更多的一路狂奔往壑谷中来。

之后是骑兵,骑兵却停了下来。无忧远远见他们快速列了阵,向后方冲去。又过片刻,才见骑兵加快速度疾驰而来。


方应看!

不用费力寻找,无忧就能看见他,那一身金纹银铠在战阵中分外明显。他几乎在最末,几乎陷入夏人的包围中。

说是几乎,因为在他周围,空着偌大一圈。

这是……怕了他?刚这么想着,就见有两人一左一右逼近身边,他伸臂一扬,乌日神枪扬起一片白光,如平白亮了一道闪电,那两人滚落马下,顿时淹没在铁蹄中。

只这须臾间,这行兵马已逼近壑谷,方应看那一队人身后,黑压压近两万骑兵翻腾而来,大地震动,崖边泥石簌簌震落。可是无忧分明看见,方应看纵马疾驰之际,竟有闲暇仰头看了她一眼。

更近了,他身后紧咬着一骑,不过一个马身的距离,从服饰看,似乎是西夏一员大将。

忽地,方应看长枪又展,如毒蛇吐信,那将领身边一人翻身落马。原来这一路间,方应看把这将领身边之人一一屠尽,只留着他不杀,惹得这将领怒气勃发,一路紧追不舍。

快马疾驰间,一里地不过须臾,散逃的步卒尽数跑过陷坑,骑兵也踩上了最后五排陷坑区。

无忧不禁攒紧了手,看着陷在西夏骑兵间的方应看紧张不已。

此时,方应看偏偏慢了一些,身后那将领更近了几分,更急人的是,他直向着一处陷坑位置而去!

无忧狠狠掐住了自己的手。

方应看急提缰绳,座下高大骏马猛地往侧前方一纵,身后的那名将领依旧往前追去,马蹄所落之处就是陷坑!

轰然一声响,那名将领连人带马落入坑中。

这一声响像开启了祸端,二百陷坑一时间纷纷塌陷,人喧马嘶,无数哀嚎、惨叫,巨大塌陷声,伴随着尘土轰然扬起。

在尘土挡住视线前,无忧看见方应看将将掠过坑边,放缓了马,拨转马头,又向她看来。


无忧顿时明白,那名将领,是方应看送她的礼物。一路紧追,一路不杀,就为了要他落在最后一排陷坑里。


尘埃尚未落尽,更大的喊杀声响起,等待多时的伏兵尽出,向着剩余西夏兵马而去。

假作溃逃的人马再次集结,阵列如矛,以方应看为首,他单手执枪,枪尖直指敌众,不知说了什么,但听一声轰然应和,骏马长嘶,这一声竟盖过战场上所有声响,有人被惊得呆立当场。

方应看拍马冲去,身后兵马紧紧跟随,一列兵马如一支长矛,向敌阵中直刺而去!

乌日神枪如蛟龙出海,在敌阵中翻腾,但凡沾着的无不落马,方应看身边始终无有人能近其七尺内。跟着他的人亦如杀神临世,一队人如割稻一般,所过之处无一幸免。

不多时,这一支骑兵已在敌阵中闯了个对穿,复又列阵,再往敌阵杀去。

西夏兵马早被二百陷坑损了半数,奈何被围,不得撤离。才聚起人马,又被这杀气腾腾的一队人来回冲击,顿时心胆俱裂,只顾寻了空隙逃散。

宋军则见其悍勇,更鼓舞了士气,咬着对方逃兵追击,一气追去数里。


战场烟尘渐散,无忧却找不到方应看了。

四处张望时,听见衣襟带风之声,转头看去,正是方应看掠上此处高崖,白衣上只略略沾了些烟尘。

“方应看!”无忧笑着喊,迈步向他跑去,不过两步,腿一软就要跌倒。

方应看一把扶住她问:“怎么?”

“……站久了没动,腿麻……”无忧不及管这些,仍笑得灿烂:“你真厉害!今天才见识到你的本领!有没有受伤?”

方应看不答,眼神在她脸上逡巡,忽地低头,吻住她的唇。

无忧瑟缩了一下,但他的手按着她的后脑,不容她退却。犹疑片刻,无忧终于伸臂勾上他的颈。


壑谷中尸横遍地。

天色渐暗。

阴霾了一天,西边云层偶然裂了一条缝,将落的夕阳将一道光照在崖上相拥热吻的两人身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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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能让方好看大展神威一次,憋好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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